王老师:对于我来说,关于家庭这个概念,可能需要扩宽一些。很多人的困扰可能不止父母关系,留守儿童还有代际关系。我出生在农村,是留守儿童,从三年级开始父母就去远处打工了。父母其实也是社恐,比较不爱说话,对我也没有很多的要求,跟他们的关系其实是很疏离的。我从小是被奶奶带大的,奶奶属于很自信很开朗的那种。
奶奶的女儿也自信,通过读大学走出了农村,有了很好的工作,在城市扎了根。我从小成绩比较好,也想通过考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奶奶包括整个的大家庭,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成绩好,在他们眼里成绩好等于未来会有好的工作。在我的成长环境里,基本只有表扬。我下意识里就形成了只有自己优秀,才会被身边的环境接纳。也就是王老师说的自己想象了一个理想的自我。如果现实中受挫,这个理想的自我被打破了,我就找不到自己是谁了。
另外,在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家人为了田界和别人打架了。后面是我爸爸和我爷爷被打了。我看见爸爸头在流血,那一幕吓坏了我。当时家里面有很多人,很慌乱。这应该算是一次创伤。这件事之后,村里也有很多不好的评论,就说我爸爸他们没用什么的。包括自己的外婆都会那样说。一方面,我感受到的是受伤和不安全。另一方面,我想要努力变得更好,更强大,可以去保护家人,也是保护自己。
父母去广东后,我感觉上面有爷爷奶奶,下面有弟弟妹妹,相当于父母缺位了。我就潜意识地让自己顶替了父母的位置。但是我那么小,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后面我我抑郁了才发现,其实爷爷奶奶弟弟妹妹都不需要我照顾,他们都挺好的。第一次深度抑郁是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通过苦读,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大学。但发现我并没有在大学变得更好。后面休学了一年,因为偶然听见别人说我很有耐心,突然一下顿悟了,原来我不是自己想的一无是处,那时候应该是转亢奋了,因为休学期没满,我就去工作了大半年。但那时候我的目标还是想让大家开心,想做大家的开心果,我也做到了,大家确实很喜欢我,后面我离开工作地返回学校继续读书时,她们很不舍。
回学校后大学毕业成功考上了研究生,在研究生期间导师以及同学也对我是认可的,还拿到了一等奖学金,在班群里也积极分享学习资料。这一段时间里,我虽然感觉还好,也没有抑郁,甚至比较阳光,但其实讨好型的自我一直是存在的。研究生期间也发表了一篇论文。到面对硕士毕业论文的时候,我又抑郁了。因为一开始我就想把论文做得很好。现实是论文就是在一次次修改中才会越来越好。这一次抑郁比第一次更严重。自我憎恶到觉得自己的出生都是恶心的。也憎恶自己的父母。
在一年的时间里有很多次生死一线的时候。靠着顽强的毅力和家人的陪伴,我没有伤害自己。后来通过参与现实,我从抑郁里走了出来,甚至可以在网上直播,做抖音账号。在导师的指导下,也顺利毕业了。但状态一好就容易陷入理想化的自我。在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受挫了几次后,我就又抑郁了大半年。最近通过参与现实了,去实践了王老师书中的理念,状态慢慢好起来了,早上8点多能起床了,也能以比较平稳的心态去和别人交流了。我不想为了说话而说话了,除非我想说话。最近也会被说话少,但我不再想去成为“会说话,会办事”的人了。
这是自我接纳的第一步吧,不想去成为其他人了,我只能成为我自己。也就是王老师说的“不去消除症状,找回真实的自我。” 找回真实的自我是很不容易的,毕竟伪装优秀的自我的时间太长了。王老师在第一次抑郁后就开始学习心理学相关的知识,去看抑郁症相关的书籍了,所以才会好得比较快吧,因为知道抑郁背后的发生原理,就没有再抑郁了。
通过读王老师的《社交恐惧症》这本书,我也知道了卡伦·霍尼,最近有时间的时候在读她的《神经症与人的成长》。现在我沿着王老师抑郁症康复的路径,在慢慢地摸索前进。我不知道这条路需要走多久,人生路就是慢慢地往前走吧。有痛苦,但不会一直痛苦。有快乐,但也不会一直快乐。人是有尊严的,生命因为经历了痛苦而变得有韧性。我想我不会去选择极端的方式去结束生命了。我也不再找寻意义了,生命本身就是意义。
最后谢谢王老师耐心地看我的回复,谢谢您用心的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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