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来求治的人都是带着症状而来,迫切地希望治疗师可以帮他解决当下的症状,减轻痛苦。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却行不通,毕竟看得到的问题犹如海上的冰山一角,而真正的问题往往隐藏在水面之下,如果对疾病的性质与成因不予探究,只是一味地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无异于盲人瞎马,不坠入深渊已是万幸。
虽然这个道理不难理解,但对于执念于症状的患者来说,他往往懒得分析和理解自己,他只是幻想咨询师提供方法来帮他消除症状。当咨询师没有给他立即消除症状的方法的时候,他往往也会对治疗开始失望起来。这种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心态在其它事情上也许行得通,不过在心理问题上却行不通,毕竟人心是最复杂的存在,如果只盯着表面的问题,而没有发现内心更深层次的问题,缺乏对了解自我应有的耐心与悟性,在治疗的路上只是会不断的碰壁。因为他不理解症状为何存在,也没有通过症状认识他自己。
其实,症状并不是用来战胜的,而是用来理解的——症状为何会存在,它存在有什么意义;这一切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治疗往往会无所得,毕竟这没有触及到问题的本质,更没有深入一个人的内心中的恐惧与挣扎。
“请给我方法”,是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但事实上“方法”只会让治疗流于表面,治疗也就成了创可贴,并不能直指人心。举例来说,一个有完美欲的人往往无法接受自己的任何瑕疵,比如脸上的痘痘,或不理想的身高,抑或是担心被人超越。他的问题总是不断地变换,但他却没有反思,为何对别人来说习以为常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成了灾难——反省自己为何不能接纳不完美的自我,比试图把自己变得完美更为有意义。
有时患者也对治疗有误解,他以为心理治疗就是医院模式,患者只是小白鼠一样等待着被治愈,但事实上心理咨询师的角色并不是主导,他只是一个伙伴,帮助一个人去发现,去探究,去理解,而不是命令与教导,这其中需要当事人本身的投入,就好像健身或禅修一样。如果没有当事人积极的参与那么治疗也无法深入地开展下去。比如,一位被妈妈带来治疗的男孩,他整个人对自己的状态没有任何觉察,他认为自己没有问题,认为一切问题只是运气不好,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所以治疗中他没有任何积极的投入,只有我一个人干着急。因为他不想做改变,甚至没有认识到自己需要改变,而我也无能为力。当然有的患者对治疗也是积极的,是投入的,不过他只对“症状”积极,只对“方法”投入,他懒得分析自己的成长,原生家庭及他的价值观与人生观,他认为这些事与问题无关的,所以当他叙述完他的问题后就停止了,意思就是,好了,你来吧,我交给你了,接下来来就开始你的治疗吧。如果治疗仅仅是方法的给予与建议,想必开发一个软件就好了,输入问题,得出答案。心理治疗的本质在于引发思考,促进觉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并需要建立治疗关系关系与信任。
通过细致入微的分析,我们才能明白症状为何会存在,自己为何无法放过自己,并且醒悟到痛苦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于自己内心中的挣扎。这就好像破案,如果只想着抓人,而不能静下心来分析案情,那么最终只能抓些小鱼小虾而无所得,这就如同在和影子打架,永远无法集中其要害。所以,我们必须沉下心,懂得长线与大鱼的道理,就好像警察破案一样,只有深入到犯罪组织的内部,才能发现幕后的真凶。
一位男性患者谈到高中时候考了一次第一,就担心下一次考第二,怕别人看不起,所以就逼迫自己学好每一门,听懂老师讲的每一个知识点,但越是这样他就越紧张,越无法投入学习,结果他的成绩反倒越来越不理想。后来突然有一天他胸口出现了莫名的兴奋的感觉,他认为这种兴奋不正常,就好像变态的那种,所以他一直控制,但以前都可以控制,但从去年开始就不能控制了,他担心自己真的就成了一个变态了。
当然从森田疗法的角度我提醒他,因为精神交互作用的存在,我们对某种感受越加关注,就会越加敏感,越想去除反倒是强化,所以治疗不是帮他去掉这种他所谓的不正常的感受,而是接纳,不与对抗。但他坚持认为这是不正常的,是邪恶的,担心自己真的成为变态,他谈到这种兴奋似乎就和变态杀人狂魔,或恋童癖等变态的兴奋一样。我提醒他兴奋的感受无所谓好或坏,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人为的定义。接着我给他讲了一个案例:有一位患者,他因为阴茎与内裤摩擦的感受而痛苦,尤其是见到美女时候,他认为这是病态的,是猥琐的,是不正常的,所以他想消除这种阴茎不正常的兴奋。但事实上,阴茎的兴奋从生理的角度完全没有问题,如果见到异性没有反映那才有问题。而他的冲突在于,他把这一切赋予了意义,他认为这是不应该的,猥琐的,不正常的,他也怕因此“人设”崩溃,所以真正的问题不在于阴茎本身,而在于他的“三观”无法接受客观上阴茎的生理反映,所以核心的问题在于他对自己的病态要求——我应该是一个纯洁的人。
当然对于这位患者也同样的道理,他所谓的兴奋并没有任何生理问题,而只是他主观赋予了一定的意义,比如,变态或不正常。他只是试图控制,而不是因此反思为何:我为何一定要做一个好人。他认为做一个好人没有错,我提醒他做一个好人没有错,但执念于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则是一种强迫。所以治疗的重点不在于方法,而在于分析与体会,并搞清楚这样一个问题:为何我不能接纳一个完整的自己,虽然他是不完美的。正常心理和病态心理的区别就是一个是自然,一个是强求。
只有透过症状的表象,深入到内在的冲突,才能理解症状的存在,并开始慢慢触及到更本质的问题。如果只是一味地纠结于症状的消除,只是缘木求鱼,最终只能成为自娱自乐。因此,意志力的控制与对抗不是治疗所推崇的。治疗的关键在于“看见”,如果不能从表面的症状看见自己内心的冲突、挣扎、恐惧、幻想,只是停留在症状层面,那么永远都不能触及到问题的本质。这一切就好像是“无间道”——看不见的敌人反倒更为可怕,我们甚至把他当成了朋友。
对自己有越深的了解后,就越会发现问题远不是当初所认为的那么简单。一位女性患者,她因为抑郁来求治,但分析了她的生活后发现,她的问题在于她压抑了自己的人性,一直活在规矩当中,做一个乖乖女,老好人。因为她内心缺乏安全感,所以她不敢得罪人,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敢犯错,这样虽然给予了她暂时的安全,并且也从别人的夸耀中找到了些许的“自信”,但这一切却是在出卖了自己的情感、人性、喜好,这些人之所以为人最宝贵的东西换取的。所以她的抑郁可以理解为一种压抑了人性,没有活出自我的哀怨之气。所以抑郁只是冰山一角,她丢了自己的灵魂才是真正的问题,她一直被恐惧驱使,而不是用自己的心来活着。但如果她不“看见”这一切,只是为了消除抑郁的症状,那么他永远都无法理解自己内心中真正的痛苦远不是看得见的抑郁那么简单,她也永远无法真正走出抑郁。
急于解决问题的患者也许早就没有耐心听我这么絮叨,或当我说出“执念”或“放下”这些词的时候,他马上就说:好,你说让我放下,我就放下好了。本来是试图分析的努力,却也被他当成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就好像一个中毒太深的人,一直执迷不悟。对于这种人,也许只有看见南墙,遇到黄河才能对“方法”死心,才能静下心来理解与倾听他自己,而不是着急让自己正常。
治疗并不是三言两语的劝告或鸡汤似的提醒,而是觉察与顿悟。但对于急迫的患者来说他往往会说既然你都知道,你告诉我就行了,何必还让我费力去想,去寻找。但我告诉的依然不是他自己的,而且还不走心,依然会被他的心理防卫机制隔绝在外。就好像国家政治,我的话只会被当成反动的话,而不仅不会接受,还会引发他的反感。只有用心的思考与觉察才能成为他自己的“财富”。比如,一位因为手淫问题来治疗的患者,当我指出手淫也正常,几乎每个男性都有手淫的行为,也包括我自己,结果这位患者愤怒地认为我的人格不够高尚,不配给他做治疗。而另一位患者怕自己注意力不集中而影响学习,进而考不上985的时候,我提醒他如果目标不是985,想必他就不会那么在乎自己的状态。虽然他表面上认同我的说法,不过内心依然坚持认为:上进心没有错。我的话依然没有走进他的心(关于上进心的问题,之后我将用一章来阐述)。
因为治疗如此强调患者本人的参与和努力,他又会走上另一个极端,从认为治疗是万能的,变为治疗是无用的。这对,也不对,毕竟治疗既是有用的,也是无用的。治疗的作用好像一面镜子,帮助人“看见”自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有用的,但镜子并不能消除一个人脸上的瑕疵,也无法把一个人变得美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治疗又是无用的。一些患者非常实用主义,他所谓的解决就是消除他一切无法接纳的问题与症状,他从来都没有静下心来思考这一切到底来自于外在,还是他自身。就好像一个女孩相亲几十次而未果,她已经对中国男人都失望了,下一步准备接触欧美的男性了。但欧美的男性也必然会让她失望,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是给她量身定做的,所以接下来她必然对整个地球的男人失望。但这应该怪男人,还是怪她自己对完美男人的幻想呢?也有被父母带来做治疗的孩子,父母痛苦不堪,认为孩子不努力,不上进,给他丢人了,他幻想通过治疗把孩子修理成他想要的样子。他并没有反省,问题也许不是孩子,而在于他根本就不爱他现实中这个孩子,而在于他一直爱的只是自己幻想中那个优秀的孩子。如果他不认识道这一点,那么他永远都无法对现实中的孩子满意。
心理症状的存在只是一个表象,提醒我们自己出现了问题,需要测查自己——我们的人生及走过的路,及问题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我们不愿碰触的真相。就好像对贪腐的审查,毕竟太过深入就会触及到更大的利益集团,所以有时这类案件往往只会找一些小人物顶罪。对心理治疗也是如此,当我们试图了解更深,更多的的时候往往也会遭遇到内心的阻力。正如荣格所说:精神分析迫使病人不得不正视自己的人生,并由此而直面某些终极的、严峻的,迄今以来一直予以回避的问题。因此,一位患者谈到。也许越接近真相就越痛苦。所以他才喜欢停留在症状上,幻想症状的解决就可以高枕无忧,最终治疗也成了创可贴,变得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一位女性患者每次都是痛苦的时候才来治疗,而症状减轻了我就见不到她人了。她只是幻想治疗帮他减轻痛苦,而没有试图通过治疗来看到更多的真相。在工作中她总是反复检查担心犯错,并且每天还担心自己错过了上班的时间,或去了别人的岗位。虽然理智上她知道这些是不可能的,但她就是不相信自己,不检查就难受,检查了,才放心。
虽然她讨厌强迫的行为,也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一个行为可以持续下去,那么在这个行为中她一定获得了某些重要的满足——所以,不是强迫不放过她,而是她不放过强迫。
也许没有强迫会更痛苦,因此不是强迫行为无法控制,是她内心根本就不愿控制。从小她就很少被关注,母亲只关心她是否吃饱了,却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的情感,而父亲忙于吃喝玩乐,更不关心孩子。因此,她存在感不强,觉得自己无足轻重,为了赢得爱与接纳她一直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好女儿,好同事,好妈妈,好老婆。所以她总是活在的不真实,总是活在圣洁的形象背后……
强迫只是表象,本质问题在于她的人生、人格的扭曲。症状其实也是报警器,在提示她的人生已经出现了问题。不过大多数患者却想关闭着报警器,而不愿直面内心中的恐惧,价值感的缺失,他只是想活在圣洁的形象背后来赢得爱与肯定,所以,犯错对他来说才成了一件无法原谅与接纳的事情,他也只有通过强迫来维系他的“人设”。
她也经常会做这样的梦:在高考,除了常规科目,还有一块布,需要修补,很紧张,时间也紧张。当然这是一种象征,考试就意味着她的生活,而这块布就意味着不可控的生活,她一直力图把一切都做到圆满,无可挑剔。
此时,强迫对于她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手段,来消除一切不确定性,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而她追求的则是一种绝对的、完美的、万无一失,所以任何“可能性”都会让她恐惧,比如她会犯错、她会让人嫌弃与否定、她也会有人性的污点。就算她强迫自己,其实也不能逃避现实,她不能永不犯错,让所有人满意。但就算如此,她也不肯放手,她宁愿为了幻想的安全而出卖自己真实的人生。
这种情况在强迫症患者身上很常见:比如,有人担心细菌感染,生病,就强迫自己反复清洁;有人担心自己会杀人,乱伦,然后就拼命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有人害怕自己得病,总是哪不舒服就跑到医院得到医生的保证,当没有得到百分之百的保证的时候他整个人就会更焦虑……虽然极致的安全和完美是不存在的,不过对于他就是偏执地在不安全的世界中要找到一种绝对的安全。此时,强迫仅仅是一种达到目的手段,虽然这一切的努力不过只是获得一种心理安慰,但他却好像着了魔一样无法自拔。
一位患者写道:“我担心别人接触过的物体,如果我不洗手或者洗澡就会把别人身上的气息,痕迹,粉尘,灰尘,细菌,病毒之类的带到家中,然后这些气息,痕迹,粉尘,灰尘,细菌,病毒之类的东西会长期伴随着我,所以我经常擦洗外面买回来的东西,有时候还用开水烫,酒精液体浸泡,甚至是用紫外线灯去消毒。并且还担心细菌和病毒死后会不会像昆虫一样有一个肉身一样的尸体存在,然后因为接触了什么别人接触过的物体我就会担心这些活着的细菌和病毒以及死后的细菌和病毒尸体会不会被我从这些物体上带到自己家中,然后就长期伴随着我。”
所以真正可怕的不是强迫,而是他不愿直面的现实——每个人都会死;没有人能受到所有人肯定;不存在万无一失的幸福;一个人不能绝对的控制自己的行为与情绪;我们只是被命运掌控,而无法掌控命运……患者总是幻想治愈,但殊不知真正的治愈并不是维系了安全,而是放下对绝对安全的执着,直面这个不安全的世界。毕竟,没有人能在一个不安全,不确定的世界中独善其身。如果有,也只是用强迫堆砌起来的幻想,这一切不堪一击。因此,患者往往害怕极小的事情发生,也害怕看到各种负面的新闻,甚至是知道别的患者的症状,这些都能把他苦心维系的所谓安全打破,因此总是尽力逃避现实,这样就可以自欺自己已经安全了。但这一切却仅仅是是自欺,一位患者害怕狗,老鼠,害怕被污染,害怕生病,害怕死掉,上卫生间结束的时候要反复抖动生殖器,1-2-3-4,而且一定要到四下,因为四和死谐音,这样他才觉得细菌已经杀死了,自己就不会得病,也不会死掉了。这样不够,有时看见脏东西以为是虫,就要吐口水,也同样是四次。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很多。其实,这些仅仅是患者自编自导的闹剧而已,已经脱离了现实,只是让自己舒服,他自我欺骗这样就安全了。
所以对强迫症患者来说他的评判标准已经不是客观实际,而仅仅是为了满足内心中病态的欲求,只是让自己舒服,就算他理智上知道这一切没有意义,但他就是停不下来,只到做到让自己“舒服”。
患者总是口口声声说要战胜强迫,其实他早已经和强迫结盟,强迫就好像精神毒品,帮他在不可控的世界中找到某种虚幻的安全感,让他自以为可以逃避了现实。所以,不是强迫不离开他,而是他不愿离开强迫。凡事都有因和果,患者大多只看到了果,却没有思考因。就好像一个吸毒的人,只看到了毒品给他带来的危害,却没有看见,他吸毒的时候有多爽。想必如果不是当初的爽,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痛。但一些人却幻想一面吸毒,又不痛苦,想必没有这么完美的事。
所以一些患者最后不得不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也许在强迫的痛苦,与现实带给他的痛苦中,他选择了强迫的痛苦。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他无意识的选择而已,只是他没有意识到。比如,一位患者总是逼迫自己不要浪费时间,不得罪人,不说错话,做好所有的事情,结果又因为他做不到而痛苦,觉得自己失败。当提醒他不逼迫自己就好了,结果他谈到这是无法想象的,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就和身边那些没有追求,一个月只几千元的可怜虫一样了。因此,他宁愿成为一个病人,也不甘愿做一个凡人。
一位患者在群里帮别人开导,一段时间后他给我说了一些感悟,其中的一个感悟就是,他发现太多的患者集中在他的心结上,没有注意到周围,更没有深入,并且也一直在错误的方向上。比如,一位女性患者大学的时候就因为脸上有痘痘而痛不欲生;后来因为眼睛有红血丝,担心好不了了,而惴惴不安;而之后还担心自己睡不好觉会猝死,而最近有担心自己头脑中有奇怪的想法,怀疑自己是否是要成精神病了……他谈到他的生活不能有一点不好,有一点不好他就觉得完了,除非这个事情解决或消失才行。
她来治疗当然是想让我治好她乱想的毛病,远离精神病,成为一个绝对健康与正常的人。但这不现实,毕竟生活就没没有绝对的安全与保证,所以每个人都有变疯的可能,而无法绝对超然世外。所以他的痛苦正是来自于他与现实的对抗,也提示她其实一直都活在理想国当中,所以她才会把平平安安当成了生活的常态,而非幸运,把发生不好事情的可能性反倒当成了病态,而非常态。因此当一些不好的事情可能会发生的时候,他就感觉他整个世界都要崩溃了。但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毕竟如果之前他就一直没有活在真实的世界之中,而是活在一个理想化的幻想里,那么崩溃了不反倒是治疗的开始?
我们总是会把美好的想象当成现实,而又因此恐惧真正的现实。所以治疗并不是帮助一个人维系幻想,反倒要帮他走出他的理想国。帮他醒悟到,自己其实一直活在自我催眠的美好,与美梦当中。如果不是那样,他就不会如此恐惧现实了。或者说,一个恐惧现实的人,必定没有活在现实当中。所以,“人之常情”才会把他吓坏,又因为他不想直面现实而陷入到强迫之中,他幻想用强迫来维系他的理想国,来继续欺骗他自己。所以真正可怕的不是强迫,要解决的也不是症状,而是他一直没有真实与真正地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