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1/9/27 20:44:53 ★★★ |
【视频】李阳接受柴静采访谈家暴
探究完美主义 人生没有完美,也不可能完美,我们都是不完美的人,这就是生活。我们要带着不完美走进这不完美的生活,而不要期待把自己变得完美才可以活。因为那一刻永远也不会到来。 每个人都有对生活的期待与向往,正是因为人有理想和目标,所以人类社会才得以发展和延续。Hope is a good thing, maybe the best of things, 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 (希望是件好东西,也许是所有事物中最美好的。而美好的事物永远不会消逝。)《肖申克的救赎》这部电影中的台词也道出了希望与追求的重要性。但人总归是人,有些事情是无法达到的,有些事情也绝无完美。当一个人去追求本不存在的完美,就会坠入深渊。 每个人都有成为“更好自己”的心愿,但我们也能面对自己的局限。所以在生活中我们会去追求那些可以实现的方面,放弃一些非我们所能及的目标。在这种弹性的努力下,我们有成功,有失败;有长处,同样也有不足;有朋友,当然也有不喜欢我们的人;有超越他人之处,也有被他人超越之时;有可以控制的事情,当然也有一些事情非我们所能控制。当我们在希望和现实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衡点,就会把自身所具有的潜能发挥出来,把自己可以做好的事情做得好,当然也可以欣赏他人的过人之处,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败或缺点而自卑。毕竟我们知道这是作为人的局限性的一种必然,而非能力不足。在这种心态下,我们的努力与追求,仅仅是一种实现自己潜能的努力,是一种兴趣与爱好,而非迫不得已。所以,成功的时候我们会很高兴,失败的时候也能坦然面对,就算一些事情没有按照我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也不会因此而怀疑自己的价值。在现实中,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并真实地活。因为不用害怕失败,所以我们不会逼着自己只能成功;因为清楚自己的能力与价值,所以也不会恐惧他人的否定。所以我们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敢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敢于失败,敢于让他人发现自己的缺点及不足,敢于面对生活的现实与生命的必然…… 但由于成长经历的差异,一些人虽然表面上也是在追求完美,但此时的追求却不是为了自我实现,也不是因为兴趣爱好,而是通过“吾必完美”来维系理想化自我的幻想,进而满足内心中病态自负的需要(所谓病态自负是指:把幻想中的优点集于一身,进而找到一种优于他人及高人一等的自命不凡)。因为他的“目的性”,所以他极其害怕失败,害怕挫折,害怕不可控之事,害怕不完美之处。因此,他必须做到完美,必须用完美的结果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就算他成功了,也不会有真正的成就感,要不就是一种逃过一劫的暂时的放松,要不就会陷入一种飘飘然的自大当中。 当“完美主义”成为一种手段,就会变成一种病态的完美主义。他要么就对自己百般挑剔,要么就会自以为了不起。当“吾必完美”成了人生的最高追求,他就容不下自己不如人之处,并认为自己就应该在任何事情上高人一等。当完美主义成了一种病态的追求,成为一种“必须”及“应该”之事,这种追求就会成为一个人沉重的枷锁。这时,在这种现实与幻想的矛盾中,他往往会迷失真我。达不到理想中的自己就会让他恐惧,受到这种焦虑与恐惧的驱使他会不断地鞭策自己,不断地向“理想”努力。在这种病态完美主义的作用下,他就会离真实的自己越来越远,无法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继而他会去追求荣誉,追求优越感,无法面对现实,产生病态的自负或因为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样子而自卑及自恨,一步一步地陷入深渊。 当一个人迷失了真我,他将不知道自己是谁,真正的需求是什么。整个人会陷入到一种病态的追求当中,不是为了摆脱自卑,就是为了维系自负。为了摆脱自卑,他会试图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他会试图用成功证明自己;他会无意中去模仿别人,以摆脱这个无能的自己;他会希望和所有人都处好关系,为此不惜委屈自己;他有时也会依附于他认为强大的人,以弥补自己的不足。为了维系自负,他会努力追求成功,不是对事情本身的热爱,仅仅是通过做到最好来证明自己鹤立鸡群。他会变得极其宽容或狭隘,“宽容”是维系自己良好的形象,“狭隘”是他不能容忍被伤害。如果他对自己的小的缺点及错误无法容忍,不是因为爱自己,而是因为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达到想象中的完美。当他无法表现得如自己所认为的那么完美的时候,他要么就会强迫性地努力,要么就会选择逃避。 在这种病态完美主义的作用下,一个优秀的女孩可能会因为没有得到他人的关注而焦虑;一个成功的男士可能会因为缺点而羞于见人;一个优秀的学生可能会因为成绩落后几名而耿耿于怀;一个出色的人可能会因为遇到更优秀的人而紧张不安;一个看起来成熟的人可能会因为他人的一点不敬而出言不逊或拳脚相加……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在维系理想化自我的幻想,也只有成为理想中的自己才能让他满意,让他感到安全。为了这种病态的追求,他出卖了自己的生活、快乐、需求、爱好,一切都是为了成为他心中“完美的自己”而存在。即使他已经很优秀、很成功、受人欢迎,却依然不快乐,依然不觉得自己成功,因为他的目标是如此的“远大”,常人眼里的“很好”,也许仅仅是他心中的“及格”而已。 结果他仿佛成了一头被驱赶的驴子,跑得很快,看起来好似一匹马。但这却不是出于驴子的本意,而是驱赶驴子的魔鬼(理想化自我)的需要,当驴子没有按照魔鬼所期望的方向行使时,或没有达到魔鬼所要求的速度时,就会受到无情的鞭打。但这时驴子依然没有意识到它应该走自己的路,反而会恨自己为何是一头驴子,而非一匹骏马。任何会暴露它原本是头驴子的蛛丝马迹都会让它恐惧,所以它不能和同类亲近,因为这种亲近就会让同类发现它不过如此。这样就会让它丧失幻想中的优越感。 当他无法继续扮演成一匹“骏马”,或可怕的现实让他知道自己仅仅是“丑小鸭”,不是“白天鹅”的时候,也许他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生活真可怕,竟然充满了现实!”。这时他会用各种方法来逃避现实,以降低现实对病态自负的打击。他可能会离群索居,这样就可以在一个人的世界中,在幻想中满足魔鬼的需求。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逃避现实终归需要接受现实的惩罚,履行魔鬼协议终究要付出代价。当幻想无法继续,当他无法再继续满足魔鬼的要求,当他无法再扮演成一匹“骏马”或“白天鹅”,当理想化自我被现实击破的时候,往往会出现两种结局:一种是放弃,轻度的放弃表现为抑郁或社交恐惧,最彻底的放弃是轻生;另一种选择是挣扎。虽然他已经漏洞百出,虽然已明知自己是强弩之末,但他依然要拼命维系幻想,依然希望自己达到幻想中的完美。结果就会表现为强迫或焦虑——为了让自己十全十美,为了让自己不犯错误,就需要拼命地检查、核对、确认,不容许自己犯“普通人”的错误。因为“神”是不会犯错,也不会失败的,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被他人超越,不允许自己被他人轻视,他就必须用“神”的标准而不是“人”的标准来强迫要求自己。当他发现自己有失败或犯错的可能时,就会出现强烈的焦虑——一种预期的恐惧,一种无法成为“神”的恐惧。 所以,病态的完美主义与对理想化自我的追求不是优点,不是美德,不是积极向上,而是一种幻想,非真正的理想。当一个人活在自我的幻想之中,就会无力面对现实及现实中的自己,也不敢活得真实,这时,生活就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他必须时刻逼迫自己努力,没有一刻停歇,生活对他而言不是一种享受,而充满了恐惧与焦虑。他恐惧面对现实,恐惧面对自己的局限性,这时,抑郁仅仅是一种对无法达到理想中自己与理想中生活的一种绝望。他一直在奋力挣扎,即使表面看上去他是平静的、成功的、优秀的,但内心中的挣扎使他成为了理想化自我的囚徒。这种痛苦有时连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来源,所以他人更无法理解他的无奈,他好像成了一个孤军奋战的士兵——既孤独,又无望。 病态的完美主义是来自于理想化自我的幻想,正是为了把现实中的自己变成理想中的样子才会对自己提出各种“非人类”的要求。而理想化自我的来源在于:创伤性经历与维系优越感。当然这两点不能截然分开,而是或多或少的问题,下文将更详细地阐述理想化自我产生的根源。 创伤性经历导致的“完美主义” 创伤性经历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成长中点滴的负性经历积累导致的创伤;另一种是突发性事件导致的创伤,强度要大于前者。这两种创伤性经历,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使当事人的内心当中产生焦虑和恐惧,而理想化自我就成为了消除我们内心中基本焦虑的一种方法和策略。但这种策略本身又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问题,就好像签订了魔鬼协议一般。 童年的成长经历对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及内心中的安全感影响非常大。试想,一个整天生活在打骂、冷漠、否定、苛责、爱的缺失、或是“有条件的爱”(即,只有你做到我所期望的,我才能爱你)的家庭中的孩子,如何能够自信,如何能够培养起内在的安全感。如果一个人内在的安全感缺失,就会产生基本焦虑,就无法看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价值。但人是“聪明”的,总会想到消除焦虑及恐惧的办法,总会找到自我肯定的方式,即使这种方法本身就是扭曲的。就好像一个饥不择食的人一样,只要能填饱肚子,其它的都不重要。 当孩子受到苛责、打骂、冷漠等方式的对待时,就会很自然地认为:是我不够好,我的妈妈(或爸爸)才如此对待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惹他们生气。孩子不会认识到这可能是父母的错,或父母本身就有问题。既然自己错了那就要改,只有改正,只有把自己的“问题”都解决,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更好的孩子,才能让父母对自己满意,才能阻止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但当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让父母满意的时候,就会产生自卑感及无能感。这种来自于外在的否定就会成为一种内在的自我否定。最后他将迷失自我,陷入到了这种不断地寻求肯定却又无法真正接纳自我的漩涡当中。 当他无法认识到,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是自己不够好的时候,就无法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就必须要达到理想中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他人眼中足够好的人,才能找到内心中的安全感。当人无力面对残酷的现实的时候,就容易产生幻想,而理想化自我也正是幻想的产物。但这还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当一个人把幻想当成现实,把理想化自我当成“真我”,这时悲剧才真正上演。他会奋力地去达到理想化的自我,没有达到的时候就会自卑;如果在某些事情上他真的做到了自己所期待的结果,又会因此变得自负。总之他没有了自信——对真实自我的接纳。 世上本不存在完美的人,也没有人能把所有的事情做得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因为内心中的焦虑与恐惧让他无法认清这样的一个事实,他会继续不断地逼迫自己达到理想中的样子,如果达不到就会更加对自己不满,更加抬不起头来。一位男性患者,因为他的父亲本人就存在焦虑不安及追求完美的性格缺陷,所以对他相当苛刻。在父亲的嘴里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对自己的肯定。不仅如此,当他犯错的时候,父亲就会毒打他,而母亲则是父亲的“同党”,两个人好像比赛谁打得狠一样。就这样他成了一个“坏孩子”。在伙伴中,当他被人欺负的时候,父亲只会说他是一个笨蛋,而不会来帮助他。这时他只能忍气吞声,从不敢反抗,走路都要低着头走,好像害怕别人发现这个失败的自己似的。他也试图改变这一切,试图证明自己。初中的时候,他试图变成一个能打架的人,让别人都怕他,以找回自信及别人的尊重。但却因为缺乏勇气而没有如愿。他也试图通过谈恋爱来证明自己是可爱的,有魅力的,但他喜欢的女孩并不理睬他。就这样,最后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做人的价值及能力所在。正是因为这种自我否定,所以他把希望寄托于幻想。他一直幻想自己能够与众不同,能够完美无缺,所以他非常敏感别人对他的看法,或者说他很担心别人看不起他。他会试图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好,有时甚至会通过说大话来抬高自己以赢得别人的肯定。但毕竟无论他多努力都不能让自己完美无缺,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所以他整日生活在紧张不安当中。因为他害怕别人发现他的无能,害怕别人因此轻视他。就算别人无意中开的一个玩笑,他都会认为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就算别人的一个眼神,都会被他解读为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定;就算别人无意中说出“有病”这个词语,他都会觉得是在讲他;就算别人吐了一口痰,他都会觉得别人在针对他……终于,当他发现无论多努力都无法做到无懈可击,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让所有人对自己满意的时候,他陷入到了抑郁之中。当他情绪不佳,当他犯了错误,当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的时候,是最让他恐惧的。因为这样他就无法获得外在的肯定以消除内在的自卑感,也无法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这时他就会拼命地找自己的毛病,“潜台词”就是:如果我完美了,别人就会接受我、尊重我,我才能看得起自己。就这样,他为自己构建出了一个理想化自我的形象,但他越加追求,就越对真实的自己不满,最终落入到了自卑与自恨的深渊,只能与抑郁相伴。不过他总可以找到一个替罪羔羊:正是“抑郁”才让我没能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而他没有反思,痛苦的根源其实不在于抑郁,而在于他一直没有放弃对理想化自我的追求,活在幻想之中而没有接受真实的自我。 生活中的重大创伤性事件也可以成为一个人陷入幻想,逃避现实的原因。一位男性患者,他虽然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美满的家庭,帅气的外貌,但却依然很容易自责和自我贬低。他一会儿认为自己不够风趣;一会儿认为自己不受欢迎;一会儿觉得自己容易紧张;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够成功;一会儿又觉得别人不够尊重自己……总之,他很少有对自己满意的时候。那么,他为何如此容易自我贬低?为何对自己要求如此之高,不容自己有半点瑕疵及不如人之处?后来得知,在青春期的时候,他的父亲过世了,他因此承担了很多本不该他这个年纪需要承担的责任。正因为这种对现实的无力感,他把自己出卖给了“魔鬼”。于是他幻想有一天自己可以成为“黑道大哥”或“功成名就”,就可以在家乡横着走路,并且看扁所有的人,甚至可以报复当年欺负过他的人,这样才能出心头的“恶气”。正因为如此,他才陷入到了理想化自我的幻想当中,接着幻想取代了现实,他逼着自己一定要达到理想中的样子,进而迷失了真我。因此,他才对自己提出了如此之高的要求,当达不到的时候就会变得自恨。虽然他已经很努力,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离他的“目标”及“追求”却差得很远。正是这种因理想化自我而产生的病态追求,他才会对现实中平凡的自己如此不满,才无法忍受他人的一点伤害。 理想化自我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其实是为了逃避残酷的现实。一位男性患者努力在生活中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大侠”,生怕一点缺点暴露在别人面前,害怕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受损。他如此恐惧是因为,小时候他看惯了父亲和别人的争吵,及别人对父亲的贬低与远离。并且父亲对他也是如此,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让父亲满意,无法让父亲肯定自己。最后他放弃了一切试图讨好父亲的行为,反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成为一个和父亲不一样的人,排斥一切和父亲相似的东西。他一切的努力都是想证明:自己是一个和父亲不同的人。任何来自于他人的否定都令他恐惧,因为这样就离他的父亲近了一步。小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做梦也经常梦到自己是一个大侠。渐渐地,这种幻想成了一种对自我的要求,最后他干脆就认为自己就应该比别人强,就应该高人一等。就这样,他远离了真我,不敢把本来的自己暴露在人群中。他常说的一句话是:“我害怕人!”,因为人会发现他原本的不完美。结果他一直躲在“大侠梦”当中。 当一个人把理想化自我当成真我,就会恐惧现实,就会恐惧现实中的自己。当他病态的自负被现实刺穿的时候,他可能会选择逃避,也可能会变得易激惹,无法容忍来自于他人的一点伤害,并因此会耿耿于怀。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维系他完美自我的形象,才能不至于让病态的自负破灭。一位男性患者,从小父母对他很严厉,小学分数如果低于95分,初中在年级十名以下就要挨打。每次回家他都会觉得压抑,如果哪次考不好就需要深呼吸才能进家门。在学校里他还会受到别人欺负,因为胆子小从不敢反抗,这一切他都不敢和父亲说,因为父亲如果发现他打不过别人都会打他一顿而不是帮助他。虽然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依然没有得到父母的认同及找到自我价值感。就这样,他一直在自卑中度过了自己的青春期。后来他上了大学,在大学里偶然结识了一个能打架的朋友,在朋友的带领下,他通过拳头变得很“威风”,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在拳头里找到了自尊”。就这样他成了一个“小混混”,很多人都害怕他,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表面的勇敢却没有给他带来真正的自信,虽然他敢打架,却不敢谈女朋友,因为他害怕被拒绝。拳头只是暂时让他活在一种通过武力取得的“自信”及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当中,但拳头并不能让他真正摆脱内心深处的自卑。正是因为这种内心深处的自卑及无价值感,他才表现得如此强势,通过强势来逃避内心中脆弱的自己。在以后的生活中他变得非常易怒,也有强烈的暴力倾向。虽然这种行为给他的人际及事业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是这种行为已经成了他自我保护的方式,让他无力自拔。 当然,这种报复的倾向不一定以如此明显的方式表现出来,有时仅仅是在内心中感受到强烈的愤怒与不满。比如,当他人开了他一个玩笑,当他人对他哪怕有一丁点的伤害,当他人没有表现出对他足够尊重的时候,患者内心中的愤怒就会变得强烈,而这种强烈的愤怒和报复的冲动同刺激事件本身根本不成正比。就好像一只蚊子咬了他一口,他都需要用大炮来把蚊子轰下来。即使这种愤怒已经影响到了他的人际关系,他也很难意识到,这是因为自负受损而非现实伤害才让自己如此失去理智。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得知,正是因为创伤性的经历,才让患者在内心中杜撰出一个全能的理想化自我,之后他所有的努力就成了追求或维系这种理想化自我的幻想。接着就会产生病态的自负与病态的追求,就无法面对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己。当他发现自己有失败、挫折及无法改变的缺点的时候就会变得自卑与自恨。虽然表面上他可以表现良好,生活幸福,但是内心深处他是痛苦的孤独者。因为他在极力维系两个世界:一个是他人可以观察到的世界,还有一个是内心中隐秘的世界。在他的内心中充满了各种矛盾冲突,简单来说就是幻想与现实的冲突,这种冲突让他无法享受真实的生活,也无法让他享受普通人的快乐。一位患者说过这样的话:“这样的生活就是一种悲剧,曾经觉得别人活得悲哀,但后来才发现真正悲哀的是自己!”
纯真之心:不再为荣誉而活 当一个人陷入到对理想化自我的幻想中的时候,就会迷失真我,迷失纯真的心。这时,他所追求的一切已经脱离了真我的需要,仅仅是为了满足理想化自我的期待。他从事某种职业,更多的不是出自对该职业本身的热爱,而是这种职业可以有更高的收入,给他带来更多的面子;他喜欢某人,并努力和他成为朋友或恋人,也许不是出自对这个人本身的爱,而是这个人足够“闪亮”而已。记得一位男性患者,他不断地去追求一些漂亮有魅力的女孩,最后他告诉我:不是因为爱,仅仅是一种自我的证明,就好像能征服她们,就意味着自己的“功夫”了得。另一位患者,只选更能挣钱的职业,不是因为擅长或喜欢,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更有能力而已。 如果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鹤立鸡群而去做某事、爱某人,因为缺乏对某事或某人发自内心的热爱,那么这种“动机不纯”的努力就很容易失败。就算取得了某种成功,也不会因此得到内心深处真正的快乐,而失败却能给他以毁灭性的打击。因为总有更好的,更成功的,所以成功只能给他带来短暂的愉悦。所以他会继续去寻求“成功”的结果,停留在过程中无法让他满足,只有对成功的不断寻求,才能证明他有多“伟大”。他的人生看起来好像是在不断在“奋斗”,就像“夸父追日”一般。但他最终将无所得,只能成为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就算他追到了“太阳”,也会被“太阳”融化;就算他取得了成功,也不会带给他真正的幸福;就算他找到了美女(有时是处女,对于女性当然就是完美的男人),也不见的就会拥有真正的爱情;就算他在人前可以表现得完美,但他终归是个不完美的普通人。这种“悲剧”的根源在于,他一直在追求内心深处始终存在的一种根本不能实现的幻想:总有一天,我会完美,会伟大。所以他的自命不凡,不是来自于现实,而是来自于幻想,在幻想的世界中他才如此伟大。所以他害怕现实,因为现实总会戳穿他的自负。 纯真之心:我们要真实地去生活,而不能让整个人被病态自负所驱使,去追求一些并不是我们发自真心喜爱或需要的事物。一位20岁出头的男性患者,高中就辍学了,因为家境比较好,他又想要上大学。当我问他为何一定要上大学的时候,他谈到:“上了大学可以买名车,找美女,学习很好,让所有人都羡慕自己。”当我问道:“如果没有找到美女,也没有得到别人的崇拜,你还想上大学吗?”他谈到:“如果是这样,大学就是监狱,我只能混四年了。”所以我建议他重新思考自己的选择。如果是为了追求一种优越感,为了得到他人的崇拜,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强而上大学,那么这个大学还不如不上,因为动机不纯,依然是为了满足自负的需要而非真我的需要。毕竟,如果一个人真正喜欢做一件事情,就算没有美女,就算没有得到别人的崇拜也不要紧,因为做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快乐的。真正的快乐来自于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爱着自己喜欢的人,就算没有比别人更出色,就算没有变得与众不同也是幸福的——幸福来自于从事自己喜爱的事情的满足感,而非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放弃维系或追求理想化自我,有时会让患者有一种不知道自己是谁,将走向何方的感觉。这是放弃病态追求的过程中自然会出现的情况,这时我们可以从身边找些感兴趣的事情去做,而非逼迫自己做某事。如果,以前在恋爱方面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完美,希望等“完美”的时候再去找,那么现在就去找,不要继续拖延,因为本来就不存在你所期望的完美。如果,以前一直在找“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那么现在就忘记这种恋爱的“理想型”,去找一个普通的恋人,毕竟你也仅仅是一个普通人,干嘛一定要找一个完美的伴侣。在工作方面也是如此,如果以前一直在寻求能“赚钱”或“有面子”的工作,那么现在就去找一个普通的,自己感兴趣的工作;在交友方面也要大胆地与人交往,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够好”,而把自己隐藏起来。并且在朋友的选择上,也不要继续寻找那些自认为“闪亮”的人做朋友(当然,一些人也会‘无意识’地找一些不如自己的人做朋友)。谈朋友仅仅是谈感情而已,不要用太多的条件来限制,不然只能落得“高不成,低不就”,只能独自“品味”孤独了。 奋斗,这个被我们这个时代所推崇的词语。虽然很多人都在奋斗,但意义却有很大的不同。其实,真正的奋斗是为了自我实现,而非被病态自负驱使。自我实现是发自真我需要的基础上,努力实现自己的潜能,并且能够用真实的情感与他人及这个世界相处,而不是因为恐惧或焦虑而逼着自己“汝必完美”。这时他爱一个人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富有,也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完美;他做一份工作仅仅是发自内心的热情,而不是为了炫耀;他做自己,而不必隐藏真实的自己,以给他人留下完美的印象。简而言之,他活的真实、真诚、自然。虽然他不够优秀,不够富有,但他的幸福是来自于他能够接纳真实的自己。记得在一次治疗中我和患者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如果别人认为吃了死老鼠肉才是男人,那么你一定会逼着自己吃,虽然桌子上还有牛肉、羊肉、鸡肉,你都不会感兴趣,因为吃这种肉不会让别人高看你一眼。虽然死老鼠肉很难吃,你还会逼着自己吃,只是为了满足自负的需要。”他谈到:“其实我喜欢打乒乓球,但现在每天都在练篮球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最后我告诉他:“生活也是一样,要找到你的‘乒乓球’,而不是一味地证明自己是‘男人’。” 所以,要问问自己真正的需要,聆听自己内心中的声音,而不要被病态自负驱使,好像签订了“魔鬼协议”一般,不断地被“魔鬼”驱赶。因为理想化自我仅仅存在于幻想中,所以魔鬼终究不会履行它的承诺,而你也终将沦为它的奴仆。这幅画面是凄凉的、悲哀的,这头不停地被魔鬼驱赶的驴,越跑越快,看起来它跑起来好像是一匹马,但这头驴子却因此失去了太多。他不能像别的驴子一样放松,不能像别的驴子一样放声大叫,不能像别的驴子一样去吃自己喜欢的青草,或像其他驴子一样真诚地交流。因为它无时无刻都被魔鬼驱使,所以即使他本性真诚,也不得不掩饰;即使他也有自己的需要与渴求,却只得不停地压抑。慢慢地它都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真正的需要是什么。 做一头真实的驴,总好过假扮成一匹马。总有一天,你不必再掩饰自己的“叫声”,不必掩饰自己的“丑陋”,也不必为了伪装成“一匹马”,而逼着自己步态“优雅”……这时你才是真正的自己,这时你才能拥有一颗纯真的心。
病态要求:“应该”和“必须” 所谓病态的要求是指,当一个人被自负驱力驱使的时候,就会对自己、他人及这个世界提出各种不切实际的要求(如,我不能失败、我不能被伤害、他人必须尊重我、这个世界要绝对安全)。就算这些要求是人类所无法达到的,他也不会从实际出发意识到这种要求的“非人类”之处;就算他意识到了这种要求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却依然无法放弃。病态要求更多的是以明显或隐含的“应该”和“必须”表现出来的。如,我必须成功;我应该苗条;我必须开朗;我应该与众不同;我不应该有缺点;我不能被他人伤害;我不能比别人差;别人应该喜欢我;我应该控制一切,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在这种“有它——才能有我”的信念之下,患者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当达不到的时候就会陷入抑郁之中。此时,抑郁本来是阻止他徒劳地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做那些他所达不到的“应该”,但抑郁又成了一个新的“应该”——我不应该抑郁,我无法容忍抑郁。就这样,一步一步他陷得更深。 在这种“应该”之下,患者逼着自己做了很多符合其“口味”的事情。当达不到的时候就会对自己失望,对未来担忧。当这种“应该”被放大化大,并凌驾于所有一切之上的时候,他就会无视生活中的其他方面。一切都变得不重要,只有“应该”之目标。因此,他失去了生活的乐趣,生活只有满足他的“应该”,人生才有意义,他才能接受自己。这种“应该”几乎表现在生活的方方方面,在达不到其“应该”的恐惧之下,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但成功并不能给他带来内心中的安宁,他依然会为自己没有达到的而耿耿于怀,甚至会因为一点不如意就自怨自叹,并觉得自己很失败。一位女性患者,她在人际中存在严重的困难。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关注那些喜欢她的人,反而会关注那些不重视她的人。她评价自己就好像是在攻碉堡,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不关注她的人身上。有时,当其他人聊得更开心的时候,也会引发她的焦虑,因此她会试图成为谈话的中心,但越这样做,反而让别人觉得她很怪。和熟悉的人相比,同陌生人在一起反倒让她感到舒服一些,因为和陌生人在一起,她又可以“表演”得完美了。其实这种“反常”背后就隐藏着病态的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喜欢我,关注我,我必须是人际的中心。当达不到这种“应该”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自己整个人的价值。 在当前的社会价值观之下,很多人会反驳我的观点,会提出如下的论调:既然这个社会竞争如此激烈,难道我不应该追求良好的口才与人际吗?我追求成功和卓越有错吗?别人不也是如此吗?我必须要得到自己喜欢的人,这不意味着我爱的深吗?我必须要争取第一名,争取一个更好的职位,难道有错吗?难道不应该让别人更喜欢自己吗?难道不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完美吗?难道一定要接受真实的,差劲的自己,为何不能去追求一个更加完美的自己?就好像身边那些优秀的人一样…… 答案是:“对”也“不对”。说“对”,是因为这种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确实是我们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并且也是做人的基本责任。说“不对”,是因为这种病态的追求与正常的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有着本质的不同,前者是因为“恐惧”,后者是“自发”。恐惧导致了“必须”,并且,病态的“必须”,不仅表现在一个点,而是整个面,几乎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他关注的焦点。例如,他不是歌唱家,当有人唱歌比他唱得好的时候,他就无法接受;他不是书法家,但当写字没有达到他期待中那么好的时候,就要拼命地练习;他不是装修工人,竟然也会因为自己不会装修自己家的房子而对自己愤怒……正常的需求表现为,对自己喜爱的事情上的追求,而这种喜爱是一种真我的需求,而病态的必须表现为对结果的固执追求。事情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当结果没有达到他的期望,当有人超越他的时候就令他无法容忍。所以,他必须“赢”,只有这种结果才能满足其自负的需要。当结果不令他满意的时候,就算是随便玩玩的打牌,他也会不赢不罢休。只要与理想化自我的“口味”不符,都会引发他的“应该”。如,口才、外貌、身材、能力、人际、表现等各个方面,当没有达到这些“应该”的时候,他不会注意到自己已经取得的成就和成绩,只会盯着这些“不够好”不放,并且会因为这种“不够好”而自卑及自恨。 这种“应该”还体现在对他所无法控制之事的恐惧上。毕竟,人无法控制生死,人无法控制疾病,人无法绝对控制自己与情绪,毕竟有些事情超出了人的控制……当身边的人离我们而去,自然会让我们产生对死亡的恐惧,但过了悲痛期也就会慢慢平复,因为我们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对于被自负驱力所驱使的人来说,死亡是他不愿面对,也是绝不能面对之事——别人可以死掉,但我绝不可以。我不能这么年轻就死掉,我可以接受八十岁的时候死,但绝不是现在。当他发现死亡不在他掌控之中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异乎寻常地害怕死亡,这种恐惧和焦虑慢慢地会泛化到生活中各个方面:他也许会恐高,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傻事”,害怕黑暗,害怕任何影响建康的东西,害怕惊恐发作(一种急性焦虑发作,有濒死感,但没有生命危险),害怕任何超出他控制的事情。最后他宁愿躲在家中,也许只有家才是最安全的。连他自己都会意识到这种恐惧已严重限制了自己的生活,但他就是不能“越雷池半步”。有时,这种恐惧不仅仅是以害怕死亡的形式表现出来,他还可能会害怕变疯,害怕自己会触犯法律,害怕自己是同性恋,害怕自己会杀人……越是对小概率事件恐惧,越表明了一个人的病态要求有多强烈;越是要求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越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有时他会想到办法让自己不那么焦虑和恐惧,如,一位信奉上帝的患者,当他害怕自己会变疯的时候就告诫自己:我不会疯掉,因为上帝创造出的人不会是次品,所以我没有那么脆弱,我是上帝的孩子,不用恐惧。这个办法在短期内还挺管用,但过了几天他这种理智层面的话,又被自负驱力所淹没。他的解决法必定失败,因为他依然在找回控制感,依然用上帝作为自己的保护神,而不是让自己面对现实——每个人都会死,也都有疯掉的可能,连心理医生也不例外。一些人做心理治疗,是希望得到心理医生对他无病的保证,而不是让心理医生帮助他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到最后他才会意识到心理医生也仅仅是泥菩萨过河而已。 种种的“应该”集合起来就好像是一部个人的“法律”。每个人的表现都不尽相同,有人以成为最好的自诩,有人以成为最圣洁的自夸,有人以成为最友善的自豪,有人以成为最慷慨的、最健谈的、最完美的自欺。一位女性患者,遇见她不喜欢的人都会恐惧,恐惧的原因是:她害怕他人发现自己不喜欢对方。因为这和她内在的“法律”不符,她一直试图把自己扮演成“友善”的人。一位男性患者,明明知道有的钱借出去是有去无回,老婆也经常和他因为这点吵架,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就算吃亏也不允许老婆说出来。他宁愿活在自我的谎言当中而不愿面对现实,因为他一直在扮演一个“慷慨”的人,一切和他这种内在“法律”不符的东西都会被他无意识地忽视。一位好学生,从来不当着同学的面努力学习,因为这不符合他内在的要求——像他这么“聪明”的学生,是不应该努力就可以学得好的。在这种个人化的独特“法律”作用下,有人会表现得极为“善良”,有人表现得极为敏感,斤斤计较,有人表现得极为谦逊,有的人表现得“火爆脾气”,有人会花几百元来做心理治疗,却还担心吃面的时候,老板是不是少找他五毛钱,因为他内在的“法律”不允许他人占他一点便宜。满足了这些“应该”组成的内在“法律”系统,他才可以找到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他才可以维系理想化自我的形象,维系骨子里的“高傲”。所以,他的“守法”真可谓是“大智若愚”。 但可悲的是,就算一个人内在的“法律”之间也总会有冲突的时候。毕竟,一个人不能又“善良”,又不吃亏;一个人不能又想维系“尊严”,又不伤害任何人;一个人不能又想成功,又不能失败……有时,对成功的追求和圣洁的需要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一位男性患者,既想挣很多钱,又担心自己挣的钱不干净,还没有开始工作,焦虑就已经蔓延。有时,一个人为己的需要,就和他“大公无私”的“应该”是一种矛盾,当他无法同时满足这两种需要的时候就会不安。一位患者,经常会为了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焦虑,当领导多让他干了一点活,他会焦虑好久:一方面他害怕自己受到欺负;另一方如果拒绝了别人,他又担心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会受损。他很难同时满足既不吃亏,又不得罪人这两种病态的要求。有时,一些和他关系一般的人求他帮忙,也会让他焦虑。因为“不帮”他就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帮”又担心自己成了一个被人利用的傻子。是否帮助别人这一个简单的问题在他身上都成了一个矛盾的难题,并因此会强迫性地想好久,最终陷入到了无法自拔的焦虑之中。如果我们细心就会发现,焦虑蕴含的意义在于:害怕自己犯错误、做错事、说错话,并且当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无法原谅自己。如果犯了一点“错误”都无法原谅自己,那么“潜台词”就是自己不能犯错误,不能说错话,不能做错事,不能受欺负,不能得罪人……什么人可以做到他这些“不能”呢?相信没有哪个普通人可以做到。也正是因为病态的自负,所以他已经不是用常人的标准,而是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才会如此在意生活中点滴的小事,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焦虑不安。 当然,一种神经症需要与另一种神经症需要之间总会有一个占上风,但有时患者也会陷入到两种神经症需要的冲突当中无法自拔。这时生活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战场”,他总要为别人都不担心的事情担心,总要为不值得关注的事情而焦虑,总要烦恼对他人来说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内在不同的神经症需要之间的冲突;真我需要与神经症需要之间的冲突,就会让他的生活变得焦头烂额。一位男性患者,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女友,两个人感情非常好,他非常爱她。但当得知她不是处女的时候,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又不忍心和她分开而陷入了抑郁,而且这种情绪也严重影响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意这种事,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日陷入到了是否该分手的内心纠结当中。后来分析得知,他的内心冲突其实就是真我需要与神经症需要之间的冲突。“爱对方”我们暂且认为是一种真我的需要,“要分手”是因为他无法面对女友不是处女、不完美、不纯洁的神经症需要。其实,在生活中他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苛刻,并把自己“塑造”得很纯洁,如此“纯洁”的他,当然“应该”找一个纯洁的老婆。所以是不是处女并不是真正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对自己与他人提出的病态要求。当现实和他的期待不一致的时候,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有时,为了平息这种矛盾,患者也会选择“鸵鸟心态”( 遇到危险时,鸵鸟会把头埋入沙堆,以为自己眼睛看不见就是安全)来逃避现实。为了避免失败,他会选择不努力学习,这样就算失败,他总归可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为了不面对现实,他宁愿活在谎言当中,不让自己看清真相。一位男性患者,一直在家人和朋友面前扮演“好人”的形象,自认为吃亏是福。结果他不停地吃亏,就连别人提醒他的话都让他愤怒,他的理由是:你不说我挺舒服,你一说我就难受,所以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不如让我蒙在鼓里。他其实不是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一直不愿让自己看清这样的事实。不然,他一面扮演好人的形象,一面还不得不面对别人并不领情的现实,这种现实本身就是对他“应该”的一种讽刺。所以他宁愿自欺。 当病态的“应该”控制了一个人的生活,他就会缺乏作为一个人的自由及情感的自发性。他“善良”,是他“应该”善良;他喜欢社交,是因为他“应该”受人关注;他追求事业,是因为他“必须”成功。“应该”控制他的程度和他的幻想成正比,他越陷入到理想化自我之中,越分不清自己的“半斤八两”,“应该”的控制力就越强烈。这时他的生活就已经不再是真实的生活,完全成了被“应该”所奴役。更可悲的是,他还会为这种被奴役的生活找各种理由辩护,继续维系这种被奴役的生活。如,一位大学生,当他怀疑父亲有外遇的时候,整个人陷入到了严重的焦虑之中,因为他的“应该”不容忍自己的家庭不完整;当他的同学带女友去开房的时候,他反而轻视对方,因为他认为一个纯洁的人不“应该”做这种事;当他想买一个平板电脑的时候也顾虑重重,因为他不想因此“伤害”那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同学;当他发现自己的洗漱用品被别人碰过,他也绝不敢再用,因为他“应该”绝对安全,不受伤害……即使,他已经被这些“应该”束缚得好像穿了紧身衣一般,但他依然拿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支持其“应该”,比如,责任感、善良、重感情、孝顺。而他就是不愿承认自己仅仅是被“应该”所奴役,并通过履行这些“法律”来维系其病态的自负而已。 当患者在现实中无法实现其“应该”的时候,就会转投到幻想或梦当中。一位患者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幻想自己如何成功,如何伟大。有时在患者的梦中也会经常出现不停飞翔的梦,或在梦中他就是大侠,就是能普渡众生的神。当现实终于让他意识到,他不能达到其“应该”,不能遵守自我的“法律”的时候,整个人就会陷入到自卑与自恨当中——恨自己没有达到其“应该”。但他总有一天要意识到:一味逼着自己达到其“应该”才是一切痛苦与悲剧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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