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理解儿子，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昨天和一个朋友聊天，他儿子刚上小学一年级，家长会上老师说到孩子们在学校参加体检、排队抽血的时候，女孩子大都镇定如常，男孩子有的哭、有的闹、有的喊妈妈、有的要老师抱，把老师搞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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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同事前一段时间应邀到某小学为一、二年级的家长组织了两次沙龙，每次大约有30多位家长参加，基本上都是妈妈，零星地点缀着几位爸爸。

我简单统计了一下，家长们认为在学习和其他方面有问题的孩子，男女比例大约是4:1。妈妈们反映男孩子的问题主要集中在自我管理能力差，比如不按时睡觉、不按时起床、不按时洗澡、爱玩游戏、爱看漫画、作业拖沓，还有就是和同学相处的时候下手不知轻重，情绪控制能力差等。

听完妈妈们的描述，我很惭愧，都有点坐不住了。因为这些家长把我视作专业人员，来向我讨教让孩子听话的妙招，可是这些所谓的毛病和问题我小时候都有，在某些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把活的毛毛虫放到女同学笔盒里，同桌落座时突然把凳子抽走，老师讲课时用小镜子晃黑板等各种恶作剧。

我曾经在中学操场上看到一群跳大绳的孩子，两个人一人一头摇一条长绳，其他孩子排着队一个一个连着跳，每次轮到一个男孩子就会中断，因为这个个子比我还高的哥儿们跳绳时总是捂住头，生怕绳子会抽到自己白嫩的脸，一紧张动作就变形，顾了头就顾不到脚了。

我还在中学门口看到一位妈妈，每天接儿子放学时，总是和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十指相扣，依偎着并肩同行。我特别好奇，如果有一个暗恋儿子的女同学就走在他们身后，她会是什么心情？

每每看到类似的场景，总会出于职业的敏感，不由自主地为这些孩子的未来操一份闲心。

 02

在中国目前大多数的城市家庭中，孩子的养育主要是由妈妈来负责的，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客观现实。妈妈们非常的尽职尽责，有的妈妈为了抚育孩子辞去了工作，有的妈妈为了更好地教育孩子不断地学习充电，有的妈妈为了孩子上个好学校孟母三迁，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可能很多妈妈忽略了一个问题：你的孩子是男是女？

孩子从出生到两岁左右，性别都是一样的，妈妈们会用同样的方式抚养。大约两岁以后，性别的差异逐渐显现。比如男孩子的语言能力平均比女孩子发育要晚一些，运动能力要早一些，很多妈妈对孩子的运动能力没有多大兴趣，而更看重知识的学习。当男孩子疯狂地上蹿下跳时，会被批评为调皮捣蛋；女孩子随意地背几首诗词，会被夸奖为聪明伶俐。

在这样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男孩子也会努力收敛自己的身体活力，向女孩子的特长靠拢，或者折中一下，玩一些相对安静的游戏，比如乐高、拼图、陀螺之类。很多孩子的家庭抚养者除了妈妈就是祖父母和保姆，在这个缺乏男性色彩的氛围中，男孩子的性别特征很容易被忽略和抑制。

孩子上了幼儿园，遇到的也都是女教师，她们都希望孩子们上课时乖乖地坐好，挺胸抬头手背后；走路时一个拉一个，不吵不闹不乱跑。老师要睡午觉，所以要求孩子们也要睡，据我所知精力充沛的男孩子没有一个喜欢睡午觉的。我当年上幼儿园时，一到午睡的时间就假装上厕所，然后在里面呆一中午。不爱睡午觉又不会变通的男孩子，就会被老师贴上不守纪律的标签，有意无意地受到打压。

幼儿园老师平时也是更多地看重孩子的语言表达能力、识字能力、描摹绘画能力（画得越像越好）、唱歌舞蹈能力等，这些都是男孩子天生比较吃亏的项目。

有位妈妈说幼儿园的老师总是向她反映她儿子画画不行，每次都很严肃很认真，还给她推荐专用的画笔，让她帮助儿子回家多练练。妈妈很不服气，但也只能在心里抱怨：为啥幼儿园不比赛跳高、投篮、骑滑板车？这样我儿子就扬眉吐气了。

有的幼儿园接受了一些先进的育儿理念，破天荒地引进了一位男老师，结果还是练舞蹈的。我绝不是歧视练舞蹈的男老师，但我知道国外的幼儿园经常会定期邀请一些海员、户外探险家、特种部队退役战士、猎人、渔夫、护林员、消防员、警察、运动员等阳刚气更浓烈的男性，给男孩子们讲述他们惊险刺激的故事，展示他们擅长的工作和生活技能。

他们大一点的孩子就会定期参加一些户外活动，比如露营之类的，在这些活动中孩子们会学习斧子、锯子、锤子等工具的使用，会练习打绳结、搭帐篷、爬树之类的技能，这些都是男孩子大展身手的好时机。让人欣喜的是，现在我们很多的幼儿园已经对这些细节开始重视起来。

明星宋丹丹的儿子英巴图今年27岁，也是影视演员，高高壮壮斯文礼貌挺有观众缘。前一段时间看某个综艺节目，有一段是导演要求巴图自己动手做一个鸡笼。节目组提供了全套的木工工具和一本工具书《木工手册》，木头也都加工成现成的木条方便使用。结果巴图对着一屋子的工具发呆许久，把《木工手册》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老虎吃天，无处下爪。后来在另一个人的帮助下，花了几个小时，用五根木条钉了一个松松垮垮的架子，这架子必须要靠到墙根上才能勉强立住，这个鸡窝连鸡都要小心翼翼，一个不留神就会撞塌。

看到这段我笑得胃疼，真心要好好感谢一下我爹，从小教我使用各种工具，我不仅会补车胎，还能把自行车拆成零件再组装起来。像这样的鸡笼我一小时能做四个。

巴图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20岁的弟弟英如镝（满族名英巴彦），是现役的中国国家冰球队主力，2016年参加过世界最高水平的冰球职业联盟NHL（国家冰球联盟）的选秀，没有意外的话，会在2022年代表中国参加北京冬奥会。

有如此多相同的遗传基因，成年后的男性气质却表现出如此巨大的不同，英巴图和英巴彦相差的，就是一个爸爸的距离。

英达与宋丹丹离婚后，巴图跟着妈妈，与生父不联系，胆小听话不淘气，唱歌跳舞会演戏，看起来成长得也不错。

英巴彦从三岁踏入冰场，到远赴美国学习训练，父亲英达一路陪伴，从未缺席，这才成就了一位驰骋冰场的悍勇少年。

我无意八卦明星的家事，只是这个例子比较典型而已。

这不是巴图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个普遍的社会现象。

 03

除了看重知识类的学习，妈妈还希望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是整洁的、智慧的、乖巧的，就连广告商都摸准了她们的心理。

某香皂的广告告诉你：孩子玩这个有细菌，玩那个有细菌，所以不要乱抓乱摸，随时要洗手。但它不会告诉你：有个男孩的妈妈是护士，从出生起每天把孩子的玩具煮沸消毒，结果孩子十几岁的时候死于霉菌感染，因为他对生活中最常见的这种细菌没有抵抗力。

某奶粉的广告告诉你：你的儿子喝了这个奶粉，又干净又漂亮，英语说得可溜了，还会说：最亮的星星送给最美的妈妈！如果你当真了，我只能抱歉地告诉你，你想多了。妈妈美不美广告商不知道，但它知道给孩子买什么牌子的奶粉是妈妈说了算。

朋友圈里到处都是妈妈晒自己儿子又萌又潮的，没见谁晒自己儿子撒尿和泥的。因为那些行为不符合妈妈的审美标准。

3到6岁的男孩子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也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你告诉他什么东西不能碰，就等于告诉他那个东西很好玩，告诉他什么地方不能去，就等于告诉他那个地方很神秘。让他乖一点、安静一点，就像只让拜天地不让入洞房一样，是极不人道的。

还有一点更好笑，四、五岁的男孩子随着生理和心理的发育，生殖器开始有了变化，孩子会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抓，爸爸看见了就无所谓，因为他自己小时候也干过。妈妈没经验啊，一下就受不了了，觉得这个动作失礼、龌龊，甚至下流，特别是人多的时候让自己脸上尤其挂不住，一看见儿子抓小鸡鸡就提醒他、训斥他、打他的手，阻止孩子的动作。开始的时候孩子被搞得莫名其妙：摸鼻子摸耳朵摸手摸脚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摸这个部位？后来慢慢就形成了条件反射：这个部位是让人羞耻的、见不得光的，跟这个部位相关的动作和想法也是不好的。

我在一本正规出版的国产儿童绘本上看见这样一段话：题目：《为什么不能随便摸小鸡鸡》，内容：奇奇洗完澡了，妈妈用大大的浴巾把他裹起来，抱他上床。妈妈找衣服可真慢，奇奇觉得无聊，就这里抓抓，那里摸摸，还伸手去摸自己的小鸡鸡。妈妈看见了，连忙说：“小鸡鸡不能随便摸。”奇奇不服气地说：“为什么呢？耳朵、鼻子都可以随便摸呀！”妈妈一边给奇奇穿衣服，一边告诉他：“小鸡鸡很脆弱，容易受到伤害。而且手上的细菌特别多，用手摸小鸡鸡，细菌容易跑进身体里，影响健康。”奇奇这下明白了，边点头边说：“我以后再也不乱摸小鸡鸡了！”

看完这段话，我只想说两个字：呸！（这好像是一个字）这不是倒行逆施误人子弟吗？！如果照着这本书上说的去做，很可能会对男孩子今后的性心理发育造成极大的影响。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不光喜欢摸小鸡鸡，尿床的频率都会相应增加，这是正常的生殖器发育引起的兴奋。这种感觉和皮肤上的伤疤快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去抠一抠的感觉差不多。可惜妈妈们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这是性别限制了想象力。

后来想想也就明白了，这个绘本从编写、绘画到审订、校对各个环节不但没有懂儿童心理的专业人员参与，恐怕也没有一个爸爸参与，而且这书也是卖给妈妈看的。如果有爸爸参与，就会大不一样，就像一位男性朋友给四岁半的儿子洗澡，儿子不光摸自己的小鸡鸡，还顺手摸了一下爸爸的，爸爸呵呵一笑，多大点儿事儿啊。

儿子上了小学，很多妈妈脑中自然会出现一幅画面：自己的儿子每天闹钟一响就起床穿衣服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背着书包光鲜整洁地挥手道别走出家门，在学校上课时坐得笔直，不错眼珠地盯着老师，双手交叠放在课桌上，举手发言的时候右手与桌面呈九十度角，上了一天学纤尘不染，回到家放下书包立刻开始写作业，写完作业立刻去洗澡，洗完澡道一声晚安倒头就睡连呼噜都不打。这都不能叫梦想了，只能叫幻想，因为这不是你儿子，这是机器猫。

现实情况是：他早上不按时起床，起来后找不到衣服，洗不干净脸，来不及吃早餐，忘拿了作业本，穿着两只不一样的袜子走出家门。上课和同桌说话被老师批，下课和同学打架被老师骂；放学很晚回到家，一身臭汗说脏话；狂玩游戏不写作业，两眼发呆不知想啥；洗澡没完没了，睡觉迟迟不倒；《三体》《阿呆》《斗罗大陆》，就是不看世界名著；跟同学聊个没完，和妈妈无话可谈。

如果妈妈此时有抓狂的感觉，那青春期的儿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崩溃。

他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也不愿意和妈妈说一句话；身上的汗臭更重，洗澡的时间更长；床铺每天不整理，马桶永远尿不准；一会儿自大的无所不能，一会儿自卑的狗屎不如；除了学习的书什么都看，除了听话的事什么都干；除了父母谁都崇拜，除了女同学谁都不爱；打断他游戏跟你急眼，不让他出门跟你翻脸。

可能有的妈妈会惊叹，哎呀，你怎么说的这么准！不是我说的准，是绝大多数男孩子都一样，不信你去问你儿子同学的妈。

作为妈妈，如果你从小有兄弟一起长大，就知道男孩子就是那个德性。如果你只有姐妹或是独生子女，你就无法了解男孩子的游戏规则，比如汗臭味会让男孩子觉得更man，游戏通关比考试第一更帅。

对于后一种妈妈，只能用那英的一首歌来表达儿子的心声：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04 

妈妈最好的方式就是随着儿子的成长，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我的德国老师Wolfgang Merkle说得更狠：对青春期的男孩子来说，妈妈就是毒药，离得越远越好。

男孩子的成长方式和女孩子不一样，他们需要更宽阔的疆界，家里既然养了野马，就要给他一片草原。如果只给他一个羊圈，就会像一位初中老师描述班里的男孩子：调皮、温和、幼稚；或者像初中女生形容班里的男同学：既没有我们聪明，也没有我们有眼色，最搞笑的是还没有我们壮。这些评价听起来都不像是表扬。

有一个笑话，爸爸带儿子到澡堂洗澡，儿子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爸爸的要害部位才踉跄着站住了，爸爸大骂：幸亏是跟着我，要是跟着你妈还不得摔死！这个段子虽然有点荤，但却严肃地提醒各位父母：对男孩子来说，妈妈是有先天不足的，不能完全替代爸爸的角色，只有妈妈这个单一角色陪伴的男孩子将来可能会摔得比较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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